【Wondero】「無薪實習」跟「高薪實習」：誰是不打開皮夾的資本家？

（圖片截至code.org的影片，馬克佐克伯除了推廣寫程式，更在降低美國對勞方來美的限制）

文/Paul

當資本主義萌發在地球上之後，世界分成了「異化」的勞方，跟資方。

資方享受了資本主義下噴發的效率，而勞方卻「相反的」，資方享受了越多的效率，勞方卻受到越多的剝削。

這是Karl Marx的異化思想。

 

 

當資本家發現，當他提高工資的時候（註：好比從每小時30元變60元），他原本預計採水果的工人會採收更多的果子，沒想到工人們因為薪資變成兩倍，所以乾脆只工作一半的時間，享受多出來的空閒。為了提高生產力，所以資本家決定降低工資（註：好比從30元變成15元），這樣工人們卻得用「兩倍」的時間才能維持家計。資本家發現了一種提升生產力的好方法，可惜這樣的生產並不適合用在強調品質跟價值的商業活動（註：以今日的話來說，就是Google他們這些資本主義2.0的新知識經濟公司）

這是馬克斯韋伯（Max Weber）在「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的內容，我書沒帶在身上，所以並非一逐字抄下，但意思大致如此。

所以當勞方生產的越多，他所得到的回報卻越少。

Karl Marx。

如果大家有讀過卡夫卡的變形記，就會知道主角為何會變成一隻蟲子，在資本主義的世界裡，於早先，歐洲的資方壓迫勞方過度誇張，人失去了靈魂的本質。

以上這些，是關於「資本運作」的基本探討，但在今天的經濟課本裡教導「市場」是什麼的時候，卻不見這些最早定義「市場」的經濟思想的討論，為什麼看不見，又是另外的故事了，今來主要討論在這樣的資本世界運作當中的「無薪實習」跟「高薪實習」並存的現象。

無薪實習的由來是什麼？

 

 

必須先回歸去看「資本主義」的故事。

在歐、美國家，是早期資本主義爆發的地方，而資本主義1.0的方法是透過「殖民地為市場跟原物料來源」，把殖民地的原物料送到本國，由本國的工人去加工，再送回殖民地市場消費，然而歐洲的「壟斷」形況太嚴重，壟斷導致了大企業的定價優勢，也導致了企業在決定薪資上有著壓倒性的影響，所以歐洲當時的工人運動非常的興盛，也是共產革命的第一個種子。

而美國的三個偉大總統，分別是華盛頓、林肯、傑佛遜。大家都知道華盛頓是「國父」，林肯是「南北戰爭」，但為什麼美國人敬佩傑佛遜，他為什麼是三傑之一？

 

 

因為傑佛遜知道美國要強，資本家不能爬到國家與人民的頭上，民主會失靈，美國會衰弱，所以他在資本家的威脅利誘下（甚至被踢爆醜聞也不為所動）推動了「反壟斷法案」，避免美國的資本家一如歐洲的「不道德」情況發生。

就像巴菲特的合夥人查理蒙格說的，經濟學家疏忽了「不道德」將對總體經濟造成多大的傷害。

然而，隨著資本主義的形式改變，現在形態是「資本全球跑，勞方守在一個地方不能跑」，好比為什麼我現在不能去美國工作，然而美國的資方卻能全球投資？因為傑佛遜擔心的事情終究發生了！這也是「不公平的代價」一書在討論的問題，我來講不會比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講的清楚，請去買書來看吧。而這個情況也是臉書創辦人等矽谷創辦人不開心的，所以他們成立了Foward.us反對這件事情。

延伸閱讀：臉書創辦人成立Foward.us，推動移民政策改革

 

 

讓我們重讀馬克斯韋伯（Max Weber)的這段話：

當資本家發現，當他提高工資的時候（註：好比從每小時30元變60元），他原本預計採水果的工人會採收更多的果子，沒想到工人們因為薪資變成兩倍，所以乾脆只工作一半的時間，享受多出來的空閒。為了提高生產力，所以資本家決定降低工資（註：好比從30元變成15元），這樣工人們卻得用「兩倍」的時間才能維持家計。資本家發現了一種提升生產力的好方法，可惜這樣的生產並不適合用在強調品質跟價值的商業活動（註：以今日的話來說，就是Google他們這些資本主義2.0的新知識經濟公司）

 

像馬克他們是新式資本主義公司，跟傳統壓榨員工價值，甚至降低員工的薪資的公司不一樣，起因於生產方式的不一樣，因為創意的產業，最重要的資產是「人」，所以每個公司都在競爭更好的人力。

而許多歐美國家的勞方坐困於自己的國家中，青年的失業情況更為嚴重，人力市場發生問題，許多的年輕人找不到工作。

於是兩種實習出現了，高薪實習跟無薪實習。

 

就像翟本喬先生所說的「好的實習制度是挖掘人才的」（晚點會轉貼文章於文內），但對許多的「傳統邏輯」的資本家，實習，這卻是提高果農生產力的好機會（降到幾乎0元呢！這樣勞方為了要維持生活水準，不知道會工作多久！）。

故，在一樣學的到東西、一樣會得到履歷，甚至一樣的產業跟一樣的公司大小，卻出現了截然不同的高薪實習跟無薪實習。

一個是擔心人才會跑掉，為了挖掘人才而請年輕人到集團當中，甚至由高階主管下來教導，甚至也不用什麼「實習」的美名了，老闆我破格錄用你到別的位子上吧！（很開心的，我現在在這樣的企業工作。）

 

 

另一個則把實習生當作「苦工」，重點是去那些大家不想做的工作，進來就是做恐怕學不到東西的苦差事，有學就是高負擔的事，而且企業還不用付錢，實習生成為了收入0元的果農，無止盡的採著水果。

 

 

這時有些屬於後者的傳統資本家可能會反駁道：

一、「我在教人工作，不收錢已經很棒了，哪有給錢的佛心企業存在？」

二、「不用無薪實習教人工作，這些年輕人去哪裡學東西？」

三、「現在的失業率很高，我正在幫國家解決經濟問題呢！」

以下回答三大問。

 

 

一、「我在教人工作，不收錢已經很棒了，哪有給錢的佛心企業存在？」

有的，我就遇到了。

為了經營Wondero，又不想經營廣告，自然會有一定的經濟壓力。而這時候一個前輩找上我了，希望我可以幫忙，順便幫家裡減輕負擔（我家裡經濟很不好。）

 

 

就在很多事情確認之後，這位前輩提醒了我兩件事：

「Paul，我先幫你搞定合約，年輕人做事，雖然你不是正職，但做多少事，就該給多少的報酬，不能讓你吃虧了。還有，好好做。還有你要有心理建設，你這麼年輕，大家會用看好戲的心態看你做事，做的好，你不怕往上衝。」

而根據所知，這樣的企業家在臺灣還是有的。現在工作至今，我覺得我都在學習、被教導的，仍然佔多數的工作時間。為何多數資本家們不去效法更好的資本家？這真是個問號。

 

 

二、「不用無薪實習教人工作，這些年輕人去哪裡學東西？」

實習可以進行教育與青年的培力沒錯，但年輕人在比較上同樣是「無薪」，如果想參與的產業，不像時尚界等有著「無良」潛規則，那麼可以乾脆考慮去參加許多較缺資源的非營利組織、單位，因為那裡會得到的實戰機會，恐怕不會少到哪裡去，而如果是有著財務上的需求，「無薪」實習，恐怕更不該是考慮的清單之一。

一個國家該去檢討的是，為什麼人力市場的失靈，會須要年輕人「沒辦法領薪水工作」才能學到東西，而不是把讓年輕人0元做事合理化，若合理化，只是變項承認了資本主義這部份的缺失，如果是資本主義的信仰者，應該讓資本主義的缺點減少才是。

 

 

就像酷米移動傳媒執行長許世杰先生講的：

如果你是大學生，有滿腔的熱情，以及無窮的求知慾，希望學習用網路在做點什麼事，不在乎有沒有收入。那請加入各種非營利的網路組織或學習團體。不要把你的熱情消耗在號稱有前景，卻不願意支付最低薪資的「企業」所提供的無薪實習計畫。

如果你是大學生，加入「無薪實習計畫」是為了日後可以有好的工作。那你更應該覺悟：只要有越多的企業養成了會用兩個無薪實習生來代替一個正職員工的惡習，你就是在斷送你這個世代的未來。今天，你的無薪剝奪了你的學長的工作機會；幾年之後，你的學弟們就會剝奪你的。

（出處）

 

 

三、「現在的失業率很高，我正在幫國家解決經濟問題呢！」

臺灣的青年貧窮化的情況，不同於歐美。

 

 

同樣遇見科技性失業、全球資方大流動的勞方困局，但臺灣不同於歐美（別忘了，歐美的工作機會好大一部份外包給了臺灣。）

 

歐美是因為薪資過高，企業以全球的高度比較各國之後，寧可請機器人、高科技或發展中國家的勞工工作，也不願意讓本國人工作，是以歐美的人力市場失靈。

因為薪資過高，所以政府在承認了資本主義的無能之處後，透過與企業聯合推動「無薪實習」（然而許多爭議）來去減緩這樣的失業狀況。

 

（延伸閱讀：立報–就業困難，美大學生改實習）

 

但臺灣呢？臺灣是否因為「薪資過高」而導致青年失業跟青年貧窮化？

 

臺灣的青年貧窮化，是許多年輕人的薪資無法負荷高房價跟養育兒女，而且在人力市場薪資勞方薪資過低，甚至許多產業的薪資還「倒退嚕」，但物價卻是「不斷漲」，傳統的「個人發展」機會減少，因為退縮害怕，所以許多年輕人跑去考「公務員」等可以對抗青年貧窮化的就業機會。

 

而高階人才為什麼會一直跑離臺灣？是因為薪資高？不是，是因為薪資過低！

 

昨天跟一個在科技大公司任職的朋友聊，問現在情況如何，他說道：

「別的國家的人跟我說，臺灣真的很重要！因為在世界的其他地方，找不到這麼便宜的人才！」

這句話，好酸，也心酸。

「現在公司許多一流的人才都在往外跑，因為在臺灣，薪資漲三倍都比不上國外開的條件。」

要不是因為掛念家人，這位朋友也要離開臺灣「討生活」去了。

 

那麼，是否「無薪實習」有減少了青年貧窮化的問題呢？我大大打了問號。

 

 

許多信仰無薪實習的人相信，「市場」會調節一切。在勞動市場裡，人如果不到企業的「0元」價格的價值，企業當然可以用「0元」僱傭一切，享受0元帶來的生產力，是件天經地義的事。但近一世紀以前的哲人，就已經記錄了「市場失靈」的問題了。

為什麼資本主義市場會失靈？容我用經濟學天才Greg Mankiw的定義，去思考什麼是市場、均衡、看不見的手。

 

 

「在市場裡，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會讓供需達到平衡，會讓市場中的福利達到最大化，讓該被分配的東西到它該去的地方，當市場自由運作的時候，就會透過看不見的手達到世間完美的「均衡狀態。」

「但是市場遇見兩樣東西的時候，會失靈，一是外部效果，二是Market power」

「外部效果包括了廢氣、油煙、偷盜別人的創意、偷盜別人的努力等等。市場力量則是有人可以阻止別入進出市場，好比國營企業、特許企業、品牌、自然壟斷。」

「而市場裡沒有一天不存在著外部成本跟Market power，故市場總是失靈。」

「故需要政府等看的見的手介入，但看的見的手多半也失靈。」

「故我們活在的資本主義世界裡，大部份的情況都處在失靈當中。」

「而我們的生活，就是在不同種失靈中找到選擇。」

 

當政府設下了最低薪資，造成某種程度的市場失靈，但不代表「無薪實習」，就不會造成失靈，因為「Rent-seeking」，這最早用來形容地主不用工作，卻拿了幾乎所有的報酬，而小佃農不斷工作，卻一無所有，無薪實習是一種「尋租」，而尋租正是今日造就資本主義失靈的一大原因，我們都在許多的失靈當中，尋找更好的方法，就我的觀點，無薪實習，只是一種尋租方式。

 

 

 

結尾用翟本喬先生的文章作為句點：「黑羊，和Facebook實習生的薪水」–

 

有則新聞說 Facebook 的實習生可以拿到很高的薪水:http://mashable.com/2012/06/08/facebook-internship/

 

但文中也提到 Facebook 對此不作評論. Glassdoor 不太可能拿到全部的資料,  所以應該只是抽樣的, 而且是自己願意出來講的.  這讓我想到以前看到過的一個故事.

 

 

三個朋友出國去玩，到了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看到了一隻黑羊。

詩人讚嘆道：好奇妙哦！他們這裡的羊都是黑的！

工程師糾正說：不對，你只能說他們這裡有黑的羊。

律師再糾正說：不對，你只能說他們這裡至少有一隻羊，它面對我們的這一側是黑的。

今天我們的媒體大部分像這個詩人. 能像工程師的已經不多了, 更別提像律師了.  不過我們都知道詩人(大部分)是不賺錢的, 工程師可以賺一點, 律師可以賺得比較多(尤其是選上某些職位的話).  想賺錢的人應該考慮一下自己的閱讀能力和說話態度.

 

 

撇開精確度不談, 這件事背後的意義是什麼?

 

 

好的實習生制度是用來發掘人才的, 不是培養人才的.  Google就是這樣.  我以前的長官跟我說過: Google要什麼樣的 intern?  看看 Larry 和 Sergey, 他們研究所還沒畢業, 不就是 intern 嗎?  你如果有他們十分之一的本領, 一個月 US$6000不算多吧?

 

 

上次回應 Mr. Jamie 的一篇 “年輕人，捲起袖子，來把手弄髒吧！", 我寫了以下的一段:

企業家，打開皮夾，付出該付的薪水吧！

實習生在什麼都不會的狀況下，去參加創業和去大企業一樣是被剝削，可能還更慘：最後什麼都沒學到。重點是如何才能學到該學的東西，而不是聽別人說怎樣可以找到好工作。我代表Google去台大校園招募時，有個學生問我：我什麼都不會，但你們可以先雇我，然後再訓練啊！我反問：有好多人可以選的時候，我為什麼不選已經會的，而要從頭訓練？想要別人用你，先把該會的東西學好。學校沒教，就自己找資料看。不要認為爸媽老師交代的事都做到了就可以拿到好待遇。而一個好的企業家，看到人才時就會認出價值，而以正確的酬勞把人家留下來。而不是說：你只是實習生，所以時薪一百元。我的第一份（家教以外的）工作是設計交通號誌控制系統。大一暑假（民國73年）去一家公司參觀，一時手癢在人家的新電腦上寫了一個畫國旗的程式。老闆看到當場以（對實習生來說）天價（高於當時碩士畢業生時薪）下聘。世有伯樂而後有千里馬，不要怪沒有人才，是小氣的企業家捨不得用，或是平庸的企業家認不出來。總結：真正成功的實習生制度，是用來找出人才，而不是訓練人才的。好的人才是會自行訓練的：少花時間打電玩，多花時間想電玩是怎麼寫出來的。而一個成功的企業家，重點是在於認出人才，而不是降低成本（剝削人才）或到處宣傳，號召別人（以低廉的代價）加入他的行列。

 

 

我想, 這是對這個問題一個還不錯的回答吧?

（出處）

 

這世界上存在著高薪實習，也存在著「無薪」實習，我鼓勵跟我一樣的年輕人去實習，但尋找前者，而不是尋找後者。

 

如果不想賺錢，那也有許多不賺錢的偉大的事可以做。

 

真的想工作，多留意「白帽」資本家們，他們跟年輕人有世代差距，許多的產業正找不到年輕人跳下來幫忙呢！而在各個產業，要當實習，就去爭取那些「高薪」的，如果是「無薪」的，得去思考的事：

 

實習完之後我真的得到了什麼？無薪實習，對我是解藥還是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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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人才眼裡的臺灣

為什麼臺灣留不住人才？